沅引竟然忘了反驳‘师娘’二字,问:“你是不是挺闲的?”

    小六儿气愤:“好好好,有您后悔那一日。”好心当了驴肝肺,他不问了。

    少焉,沅引淡声说:“以后再跟她解释吧!”

    陆家毕竟是她的娘家,陆国舅是她的父亲,可是有些事他不能违背。

    太后寝宫

    “丽娘人来?”好像从殡宫出来就没看到人,陆太后躺在榻上,一边床帘垂下,太医署的老太医坐在帘子外请脉。

    太后宫中的大宫女看了太医身后的曹知仪一眼,稳了心神说:“丽娘姑姑得了风寒,头痛欲裂,喝了汤药睡下了。怕给娘娘染上病症,让奴婢今夜在这侍奉。”

    太后皱了皱眉,却最终没有说什么,不知为何,困乏极了。太医还在请脉,她已经昏昏欲睡,好像下一瞬就能沉睡过去。

    片时,太医抬头对曹知仪点了下头,曹知仪闭了下眼睛回应。曹知仪送走了太医,殿内太后与丽娘的心腹被统统带走了,换上了一批新的宫女内侍。

    大宫女将太后的手轻轻放进被褥中,将另一边床帘也放下,曹知仪将青铜香炉摆在离床榻十分近的方桌上,做完这些,二人从内屋中出来。

    曹知仪:“这六名宫女听你使唤,这几日你辛苦些,别出纰漏。”

    大宫女:“曹姑姑放心。”

    曹知仪:“你做事我一直放心的。太医说,殿内焚烧的香不能停,明日药膳皆不能断,切记。”

    大宫女:“是。”

    曹知仪:“明日,陆太后决不能出这寝殿门,更不能叫任何人进来,特别是陆家人!”过了明日,一切就结束了。

    大宫女:“是。”

    曹知仪:“宫外有侍卫,也没人敢闯。陆夫人会进宫求见太后,你气的拒了。”这倒不难,毕竟太后从泾王出事就一直没有见陆家任何人,包括国舅爷。

    大宫女:“那陆太妃呢?”

    曹知仪:“陆太妃什么性子你还不知,聪敏活得通透。”与陆家人是那样不同。

    太妃从长公主料理后宫诸事开始,就时常与长公主见面,长公主提点太妃多次,太妃岂能不知。再说身边还有小公主、小泾王要照顾,又因太后发怒推了一把崴了脚,近期行动不便,走动不了。

    曹知仪望着远处漆黑的夜,看来明日是要阴天的,说:“至于两位廖太妃,也出不来。”眼底中有一丝丝的轻松。

    今夜大约是暴雨前的宁静,明日朝堂注定风起云涌。朝堂政治不是后宫该谈论的事,还是回去跟长公主复命吧!

    陆家大宅,书房。

    刚刚听仆从说太后在殡宫与温太妃起了冲突,宫中竟然传太后与重显太子有私情的事儿。他焦急上了火,又不能在这档口进宫,打算明日借着给泾王上香的时候,求见太后一面的。

    近来祸不单行,烦心事一件件找上门来。

    慈母多败儿,长子被孙氏宠得吃喝玩乐是行家,干正事就不行了。次子倒是个能成气候的,可是在地方任职,隔着远又从不与他讨论政事,一年回不来一趟。女儿就那样了,抚养小公主,等公主长大有了封地,跟着出宫到地方做太妃颐养天年。

    陆铭远揉着头顶,一抽一抽的疼,就像几十支针戳扎,疼得心烦意乱。仆从去给他熬煮降火的药,他坐在书桌后方的官帽椅上沉思。陆铭远握着笔写了‘姝芬’二字,仰头长叹一声。一直待在郊外私宅的人,突然失踪了,就是逃跑也得留下点儿痕迹才对。派人没日没夜的找了两日,终于在渭南某村落打听到行踪。若不是太后以及泾王的事,他早就亲自去了。

    真要忍不住怀疑,是不是养了一群废物?刺杀长乐公主与齐域,这也能杀错了人!

    而洪州那里没了动静,王家、廖忠显也过来打听,虽然也没过几日,但都心焦如焚。这些人,来封书信报个平安也好。要不是次子多日前来信,说会看着办,他还以为出事了。早就在各个城门口前打点好了,每日都派人盯着,并没有可疑人出现。

    太后瞒着他派了人,泾王的死让他们兄妹有了隔阂。家族的兴旺,是相辅相成的,这样下去不是办法。

    突然,一支箭从窗射进来,锋利的箭头没入桌面上,发出嗡嗡的震颤声,令人心提到嗓子眼。陆铭远大惊,以为是暗杀,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第二支箭射进来,长箭上还绑着一封信。

    他的侍从冲进来,说看见了对面屋顶有人影闪过,以为有杀手。又发现他手中握着长箭,惊道:“大人可有受伤?”

    “无碍!”陆铭远顾不得回侍从的话,忙灭了书桌上的烛灯,借着屋内别处的灯光阅信:若想长子无事,将兵符交出来,明日巳时两刻东来酒楼稻香居,若不来,陆公子人头敬上。

    没有落款,只有血手印。血迹是真的,不知是不是长子的,却的确是鲜血干涸的颜色。

    陆铭远气的一掌拍在桌子上,咬牙切齿:“岂有此理!”敢绑架他的公子!还寄来威胁的书信。

    “老爷,是出什么事了?”侍从上前一步小心问道。

    陆铭远一脸盛怒,吼道:“大少爷呢?”

    “应当回院子了!小人这就去请来。”侍从忙冲出去打发书童去找。

    “老爷这是怎么了?”仆从端着药碗进来,不明所以的朝外看,两名书童急匆匆的去了哪?

    陆铭远没了往日的儒雅,咆哮:“你带人出门,去问问今晚少爷跟谁都去了哪里?快!”

    既然寄了威胁书信,恐怕长子已经在他们手上了。兵符,他一文臣,哪来的兵符?等等,莫不是知晓他私养军队?竟然有人知道了!

    陆铭远想到了什么,将人喊回来:“且慢,不要打草惊蛇!”此时他在明,那人在暗,还是小心为妙。

    毕竟还不知幕后黑手是谁,敢来他府中‘送信’,自然清楚他的身份。既然知道,依旧敢来,也敢绑架他的长子威胁他,就说明此人不一般。是胆大包天,还是——不放在眼中,现在还不敢妄断。

    等仆从离开,陆铭远颓然坐倒在椅子上,额角不住地抽痛,头疼欲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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